“你想再见见他吗?”江耀小心翼翼地问她,“说不定你能说动他,让他交出手上其他关于云望的证据。”

尤未默然半晌,最后却摇头:“我说服不了他的……他已经走得太远了,回不了头了。”

江耀明白,她对杜诚言的了解比他深,也不再劝她了。

“说起来,这次警方对我改口供真的没有怀疑吗?”

说起杜诚言,她难免想到这件事,她原本以为她推翻口供,总会引来警方的怀疑,可警方竟然没有仔细盘问她。

江耀想了想,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:“我想……可能是高巍薇暗示过万妙晴,让她‘难得糊涂’一下。”

听到这个名字,尤未本能地抗拒:“她怎么会……”

江耀知道她不爱听,但还是实话实说:“只是我的感觉,因为本来万妙晴和我说,他们内部还没达成一致。但在高巍薇提审你之后,却突然就下决定了。”

尤未听了,却没再多说什么,而是闭起眼睛:“我困了,到站了叫我。”

他感受到她的回避,也觉得她这样的态度实属正常,便也没有再硬劝她什么,而是抚了抚她的头发:“睡吧。”

尤未闭着眼睛,却没能睡着。

一想到要见邓春临,她的心就时刻高悬着,无法落下。

而等到真的下了高铁,到了s省女子监狱,她的身体难以克制地颤抖起来,甚至她能听到她的牙关也在咯咯作响。

江耀明白她应该是有些畏惧了。

面对邓春临,就是面对十年前那个失败的她自己,面对已死的秦惟馨和尤雨曼。

他又握住她的手,给她以力量:“她在等你,也需要你。”

尤未怔怔地侧头看了他一眼,忽然感到不再心乱如麻。

最糟糕的她已经经历过了,不会再有更糟糕的了。

江耀把她送到监狱门口,却没有和她一起进去,而是让她结束会见之后,再告诉她。

尤未初时有点诧异,他这次竟然不和她一起去见邓春临。

但当走在去见邓春临的路上时,她才恍然明白过来,他只是想让她能自己踏出这一步,踏出泯城案给她的所有阴翳。

她越往前走,心越澄净,只觉得想要帮助邓春临的心情,压倒了一切,让她不再困囿于当年的失败。

但看见邓春临被管教带着向她走来时,她的眼眶还是不免湿润了。

面前的女孩还是和十年前一样的瘦小,眼神除了怯懦外,更多的是死水微澜的麻木。

看见尤未,她麻木的眼睛里忽然亮起了一点光芒,像是想起了什么,眼睛也蓦然红了起来。

她在尤未面前坐下,泪眼朦胧地用手语给她打招呼:“尤律师……好久不见。”

尤未看着她的手语,和她颈间的那一道疤痕,只觉心脏被生生撕裂开来。

她情不自禁落下泪水,却不想邓春临看到,于是转身抹去后,才对她说:“好久不见……”

她本想问一句她这么多年过得如何,但想了想这个问题却没有任何必要。

因为邓春临一定会告诉她,一切皆好。

可一个一切皆好的人,又怎么会选择在转监的时候割开自己的咽喉呢?

所以她改口说:“对不起。”

从十年前到现在,她依然怀着对这个女孩深深的愧疚——那是一种眼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坠落,可她却无力拯救,只能让她跌入深渊的愧疚。

邓春临却流着泪,拼命向她摇头,用手语告诉她:“你没有对不起我……相反的,是你一直坚持要救我……”

“因为我,你也失去了很多很

多,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才对。“她发不出声音,哭得一抽抽的,“如果我当年告诉你们实情,事情也不会……不会变成这样……”

尤未霎时明白过来,赶紧问她:“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当年有人威胁过你,不让你对我们说出真相?”

“你们之前的那个律师,就是尔景元给我聘的律师,来给我递过话,让我不准说出真相,否则,他们就会杀了秋荷、小霜和梅梅。”邓春临泪水涟涟,“所以我才什么都不敢说。”

尤未这才明白了,为什么即使在邓春临同意让她们为她做无罪辩护之后,也没说出当时的情况。

她们那时候还以为邓春临是因为受到了惊吓,什么都想不起来了,原来还是因为受到了尔景元的威胁。

“我中间也挣扎过,看到你们找到了路雅珍,我好像看到了新的希望。我本来想过,要不要在庭上说出真相,可没想到……没想到路雅珍会当庭指认秦律师贿赂她……”

“我知道这都是他们干的,就是为了做给我看,让我闭嘴,所以我彻底不敢说了。”她抽泣着道歉,“对不起,真的很对不起……是我对不起你们……”

“别道歉,你才是受害者……”尤未很想穿过铁栏杆去拥抱她一下,“没事的,春临。现在阿忘和eva已经被逮捕了,只要你告诉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