泪眼婆娑,荏弱细嫩,让人生出不忍来。

崔凛沉默,最终还是唤云泠寻了一碗避子汤来。

黑沉沉的汤药辛辣苦涩,青凝一口气喝完,只觉那苦涩直往心里头钻。她猛烈呛咳了几声,忽觉唇齿间又生出些许甜意来,是崔凛塞给了她一枚蜜饯。

这苦涩是他带来的,这甜蜜也是他要给的,苦也由他甜也由他,青凝只觉无力挣开。

修长的手伸过来,用干净的绢帕替她拭去了嘴角的药渍,她听见崔凛如玉石撞击的声音:“日后若是不想有孕,这汤药由我来替你喝”

世子已得偿所愿,可否就……

一场秋雨过后,又添了一层秋日萧索的凉。

夜里青凝开始做噩梦,梦里她想走出崔家,可崔家的大门一重又一重,她推开了一扇还有另一扇,她焦急的转来转去,却似乎永远也走不出这座大宅。

半梦半醒间,她额上沁了细密的汗,手脚却是益发冰凉,不自觉便寻着热源靠了过去。

崔凛这是头一回跟女子同榻而眠,是有些不习惯的,可剥离了那些他对她本能的欲望,瞧着那温软身子一点点靠过来,又生出些别样的触感来。

第二日一早,青凝睁眼便见着了崔凛那张清俊的脸,她一下子清醒过来:“世子世子今日不上朝吗?”

崔凛闭着眼,平素的锋锐减了些,益发如玉般皎洁滢润,他搭在青凝腰上的手一用力,又将人摁了回去:“今日告了假,同你去看看松山寺的秋景。”

青凝被压着腰肢,窝在他怀中,听见他有力而均匀的心跳,认命般的闭了眼。

长睫轻颤间,在

男子冷白的肌肤上划出微微的战粟感。

压在青凝腰肢上的手一顿,不自觉又用力了几分,他忽而往上拖住她的颈,迫她仰起头来,低头又去寻她的唇。

青凝略略回退,抵着他的胸口,低低道:“不要疼”

她身上都是他留下的气息与痕迹,那处还在隐隐做疼。

崔凛瞧见她眼里蒙蒙的雾气,双肩轻抖,像只淋湿的猫儿般,可怜又可爱,不由手上一顿,轻轻闭了闭眼。

待那欲望褪去,再睁开,又是如玉般皎洁干净的郎君,他最终只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柔地吻,低低问:“可还记得当初在乌程,明乐给你的膏药?”

青凝忽而想起来,当初明乐以为她与崔凛成就了好事,送来了一罐减轻疼痛的白玉膏。她那时不晓得那膏药作何用处,还巴巴拿去要崔凛替她上药。

想到此处,青凝只觉羞愧难当,别过脸不看他:“不记得。”

崔凛轻笑:“不记得也无妨,我今日倒是带了白玉膏来,便应了你那日的请求。”

他说着翻身起来,特意净了手,从桌案上拿来一个小巧瓷瓶。

青凝脸红的要滴血,往后退了退:“你不许”

崔凛立在床边,清朗又温润,说的却是:“不许?那安安是不疼了,既然不疼,不妨做些闺房之乐。”

青凝只觉他无耻的紧,只得微微咬住下唇,任由他替自己上药。

雪白的膏药细腻清凉,瞬间舒缓了火辣辣的痛感。

可他指尖的薄茧带来一阵阵颤粟,却让青凝倍感羞耻,涨红着脸别开了眼

崔凛站在榻边净手,瞧见她凝白的面颊上晕开红霞,眼里蓄起笑意来,柔声问:“若是不疼了,待会子陪你去后山看看秋景,可要替你备一顶步撵”

青凝声音闷闷的:“不必。”

松山寺的后院连着起伏的山峦,一到秋日,便有漫山红透的枫叶,一层层染红了天际。

今日游人稀少,午后,青凝同崔凛沿着后山小路,拾阶而上。

青凝站在一株火红的枫树下,忽而停住,问:“世子何时起了念头?”

崔凛转眸看她清凌凌的眼:“何种念头?”

青凝知他明知故问,微微有些恼:“何种念头?自然是见色起意,世子何必明知故问。”

崔凛轻笑:“可还记得你遗留在云深居的那条帕子?”

他伸手摘了朵木芙蓉,斜斜插在青凝的发髻上,嗓音清润:“那条帕子没烧。”

青凝想起来了,那时她在松山寺,错将崔凛认成了崔念芝,故意遗留了一条贴身的帕子在云深居的榻上。崔家的除夕宴上,她曾向他讨要过那条帕子,他那时说的是:“烧了。崔府郎君众多,日后陆娘子莫要乱抛锦帕。”

原是从那时起吗,青凝想,若那时没将他错认成崔念芝该多好,可终究命运不由人。

再往前走便是半山腰的寒山亭,崔凛人高腿长,几步跨进亭中,转身牵起青凝的手,将她迎了进去。

从寒山亭中望出去,一层层的枫叶铺展开,间或一丛丛的木芙蓉,目之所及,一片绚丽。

崔凛捏了捏她软糯糯的手,忽而问:“你为何想要离了崔家?这许多年,可是崔家亏待了你。”

“谈何亏待呢?”

陆家落难那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