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需要她们为我站出来,我也从没怪过她们……”邓春临止住了哭泣,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,“因为……因为我是姐姐啊,我唯一的心愿,就是让她们所有人都幸福。”

邓春临的这句话足以击溃尤未,让她泪如雨下,泣不成声。

她哭了一会儿,才缓和下来,克制着情绪,再次认真地告诉邓春临:“春临,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最记挂的是她们,但她们也记挂你。梅梅当初就是为了把那部有证据的手机送给宗律师,才被他们害死的。”

“而秋荷之所以选择用直播这个方式,在所有人面前自揭伤疤,就是为了引起大家对泯城案的关注,就是为了帮你争取再审的机会。”

“还有尔苼,”尤未提起这个也让邓春临牵挂着的名字,“你忘了和她的约定吗?你们约好的,要一起逃离这个被他们围起来的虚伪的世界,要重新回到阳光下。”

“她已经没办法走了,可你一定要替她出去。”尤未望向了邓春临,“所以,春临,再信我一次,告诉我那天在案发现场,到底发生了什么,就当是为了尔苼。”

邓春临蓦地失语,在愣了许久后,终于开始回忆:“我记得,那一天,就是我和尔苼约好了,要一起去救妹妹们的那一天……”

归来记「10」【栖城,2025】“……

尤未和江耀在s省会见邓春临时,却不知王永遒在这一天突然召集了念诚刑事部所有的律师,从合伙人到律师助理,除了尤未和江耀以外,统统都被叫回所里。

郑踌躇和瞿英姿也接到了通知。

虽然王永遒没有通知为何召集他们,但他们直觉和孟秋荷的那次直播,以及十年前的泯城案应该都有关系。

他们到会议室算早的,但王永遒居然到得更早。

他坐在最中间的位置,望着身旁的位置被一个一个不断填满,直到座位再也坐不下了,有些律师干脆站去了后排的角落。

王览月看人到得差不多了,清点了人数后,告诉王永遒:“人都已经到齐了。”

王永遒点了点头,却忽然郑重其事地站了起来:“各位同事,我知道我通知得很突然,但这个短会非常重要,我必须要确保你们每一个人都在场。”

“最近云望基金的案子,大家可能有所耳闻,也知道这个案子牵涉到一起十年前在泯城发生的旧案。而当时,替泯城案嫌犯辩护的,正是我们念诚的创始合伙人之一,和我一起创立念诚的秦惟馨律师。”

“十年以来,我在所里的系统里,封锁了这个案子资料的查看权限,也不想大家过多讨论这个案子,因为‘泯城案’确实是我心里一个过不去的坎。”他在人前从未示弱过,但这一次,所有人都在他眼里看见了懊悔,“我当时就知道,这个案子没有那么简单,所以我阻挠过秦律师,我不想让她接这个案子,可她却宁愿离开念诚,也要接下这个案子。”

“后来发生了什么,你们估计也已经知道了。”他叹息一声,“我这十年都很后悔,不是后悔没有劝住她,而是后悔在当年没有和她站在一起。”

“而现在,‘泯城案’看上去又有了新的转机,尤未和江耀已经动身去s省,会见当初被认定为嫌犯的向思思了。他们已经决定了,要帮向思思申诉,但如果真的想要推动‘泯城案’的再审工作,接下来对他们来说,必然是一场硬仗。”

他望着念诚众人,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:“如果你们留意过‘两高’每年的人大工作报告中列出的被纠正的冤假错案,就会知道,大部分冤假错案被平反,多数要有一点运气,要靠着‘真凶再现’或者‘亡者归来’,才能推动案件的重审。而大部分案件的纠错时长,往往都超出十年以上。”

“其中有一个案子,也涉及到‘杀|人|焚尸’,和泯城案的特点非常相近。但它没有借助‘真凶再现’或者‘亡者归来’推动了再审,而是依靠长期申诉引起了最高检的注意,由最高检进行无罪抗诉,最终让案件得到法院的再审,改判无罪。这个特殊的案子,就是‘陈满案’。”

“这个案子虽然被录入了‘最高检第七批指导性案例’,但在这个案子背后的律师们,你们可能不一定都知道。陈满初时被认定为凶手,也做出了有罪供述,但他自称受到了刑讯逼供,而他的作案动机、作案时间、物证也存在疑点,这些疑点引起了他们的关注,也成为了他们介入‘陈满案’的契机。”

王永遒的神情陡然凝重起来,为他们一一列举曾经经手“陈满案”的律师:“吴家森律师,是最早介入‘陈满案’的律师,与曹铮律师决定一起为陈满进行无罪辩护。他为陈满写了很多的申控材料,但其实他那时已经患上了肝癌,可还是坚持为陈满完成了一审的工作。在一审结束后,他因为身体原因,不得已退出,并为陈满介绍了西南民大的法学教授林义全,接手他的工作。”

“林义全律师在一审二审中针对‘陈满案’的种种疑点,始终慷慨陈词,毫不退让。但遗憾的是,他并没等到陈满沉冤昭雪的这一天,而是在03年就已离世。”